“大刘,来外面看热闹了,有人去服装厂门口拉横幅了。”
    又过了一个星期,刘洪昌带着人在食堂后院玩牌的时候,苏猴急匆匆进来喊了起来。
    “等一下,等我这把牌打完,我这把有三炸,保底翻八倍,今天我要他们两个把裤衩子都没了。”
    一二三毛的底分,翻个八倍,也够这些人输进去一天的工资。
    本来好好的玩一个娱乐性的升级就挺好。
    但是这年代的人已经浮躁了起来,打牌的时候,已经更喜欢带一点彩头。
    刘洪昌闲着没事,教这些人的斗地主,就正适合这种彩头小一点的玩法。
    “不玩了,看热闹了去了,牌什么时候都可以打,但是热闹就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的了。”
    对面的老秦,直接把牌一甩,急匆匆的就跑了出去。
    刘洪昌一把的烂牌,虚报了一个三炸,明显吓到了老秦,老秦直接趁机就溜了。
    人老奸马老滑还是没错的,老秦就属于又奸又滑的。
    “刘师傅,还要玩吗?”另一位老顾客牌友说道。
    “不玩了,咱们也看热闹去。”
    刘洪昌收拾了牌桌走的时候,食堂里面已经没了人。
    娱乐匮乏的年代,一个热闹,就是超出想象的有吸引力。
    也就是在这个娱乐希少的年代,才会动不动就有大动静,随随便便都可以吸引好多人。
    随便播一部水准之上的电视剧,就搞的城里万人空巷。
    男女老少,到点了之后,就守在电视机前。
    随随便便的就可以创造一个逆天的收视率。
    “杀人偿命,欠债还钱,无耻何家,还我老牛!”
    到了服装厂门口,就可以看到十几个人村民打扮的男男女女,堵在了服装厂大门前各种叫嚣。
    这个场面神似,以后农民工找黑心老板讨债的场面。
    “哥,这好像是来找何文慧的呀?”刘洪昌来了之后,六子就带着小燕,聚到了刘洪昌身边。
    “这还用像吗,这就是来找何文慧的。”
    刘洪昌肯定的说道,一般人也不容易和老乡的老牛发生什么关系。
    没那么容易就碰巧遇到两件这样的事。
    “出来了,厂里面有人出来了。”小燕在一边说道,刘洪昌顺着看过去,就看到厂里的保卫员,簇拥着六七个穿着中山装的走了出来。
    “领导,求你们帮我们做主啊,那老牛是我们一家的命啊!”
    领头的村民,直接就拉住了服装厂走在最前面的领导,控诉了起来。
    这年代的官方人群之中,哪一个是领导,还是很好分辨的。
    当然了这个村民,也挺机灵。
    说实话,这年代职工出什么问题,找相关的厂领导解决,是最便捷的办法。
    这年代在农村,能有一头牛,除了勤劳之外,聪明也是必须的。
    见识可能少一点,但是智慧方面,不差于人。
    “老乡,你别着急,有什么事咱可以慢慢说,你不能带人堵在外面厂门口啊,这影响多坏。咱们去厂里办公室,坐下来说。”
    领导挥手指向,各种叫嚣着村民说道。
    怎么制造更大的动静,吸引过来更多人,村里和城里都通用。
    “你们厂的职工何文慧…”
    村民完全不吃负责厂领导安抚的这一套,就要当街控诉。
    其实事情也没多复杂,何文慧的弟弟烧死了老乡的牛。
    何家不愿意何文达接受惩罚,又不愿意赔偿。
    现在的局面,其实和何文涛,烧刘洪昌的屋子,是同样的情况。
    更难的一点是,刘洪昌还愿意何文涛接受惩罚,就放弃索要赔偿。
    老乡现在的态度是,就算何文达进了少管所,老乡也不会放弃赔偿。
    就算何文达接受了法律的惩罚,老乡也不会接受。
    “何文慧是哪个车间的,把人给叫出来。”
    服装厂领导,不满的对身边人说道。
    任谁作为领导,都不会喜欢给自己带来麻烦的下属。
    厂里既然出了这样的事,就算能很快平息。
    给上面交一份报告,也是少不了的事。
    “老大哥,你怎么还找到我们单位了来了,我都说了,我们不是不愿意赔偿,你给我一些时间,我发了工资会慢慢还你牛钱的。”
    何文慧的态度一向不错,没有死不承认,也没有说过不负责。
    “我等的了,但是地怎么等的了,没有了牛,地里的活谁来做,车谁来拉,地谁来耕…”
    “我家真的没钱,我们家是什么情况,老大哥你也是了解一些的,我们家一个…”
    何文慧也开始诉起了苦,和老乡比一下的,比老乡家里更苦。
    一些不明真相的人,说不定真的会更同情何文慧。
    “你没有钱,但是你们单位有钱吧,你可以在单位预支一些工资出来,以后慢慢的还就是了。”
    老乡也是有了准备,才过来服装厂要说法的。
    因为之前的年代留下的习惯,城里人缺钱找单位借,农民缺钱找村里借。
    何家出了事,找厂里预支一些工资,这个要求其实不算过分。
    “老乡同志,何文慧同志是我们厂里的临时工,厂里没有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…”
    厂领导和自己身边的人,沟通过了之后,为难的说道。
    服装厂的效益其实还可以。
    相比其他的工厂来说,还算是赚钱。
    确实有能力给家庭困难的职工预支一些工资,但是何文慧这种临时工,明显不涉及这些福利。
    “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嘛,没有牛这可让我们一家怎么活!”
    “何家欺负人,你们这些厂领导也要帮她欺负人吗,她是无赖,你们厂领导也要耍无赖吗!”
    “还有没有天理,可怜我们的牛,还怀着崽子,就被活生生给烧死了!”
    厂里领导态度稍微不对,老乡带来的亲朋好友,就帮着开始唱念做打,闹了起来。
    这一套在农村的时候有用,在城里使的话,效果其实也不差。
    还是欺负国营单位要注意影响,如果私人企业的话,完全可以不搭理这些人。
    “哥,这何家免不了要出血了吧?”六子受刘洪昌的影响,对何家一直都对没什么好感。
    何家遭重是六子很乐意看到的乐子。
    “出血,他们怎么出血,有血的话,他们家才能出血,根本就没血,他们还能怎么出。”
    何家根本就没钱,其他人怎么能从何家手里要出钱来。
    “走了,回去了,这热闹没啥好看的了。”
    何文慧一个女人,态度也不差,怎么也不至于打起来,接下来不过就是一个双方磨来磨去的过程,刘洪昌也就没有继续围观的兴趣。
    “哥,我在这再看一会儿。”
    “行,你在这看吧。”六子没有见过这种场面,有好奇心,刘洪昌可以理解。
    “哥,昨天那伙老乡出事了。”
    第二天刚上班,刘洪昌都没来得及就把厨师服换上,六子就过来急切的说道,面色有些沉重。
    这个事情,正常人都是占老乡一边的。
    就算城里人,因为之前的下乡大军,也不会对农村一无所知。
    都知道一头牛对一个农村家庭意味着什么。
    不只是倾家荡产,正常情况人还要借许多外债。
    “怎么回事,服装厂不是把他们给打发回去了吗?”
    “他们那伙人可能是想省钱,走路回去的,还没出城,就被一伙人给打了,服装厂给的一百块,也被抢了去。”
    十几个人坐公交车,回去怎么也要两三块钱。
    对于已经倾家荡产的一伙村民来说,不愿意花这份钱,是很正常的事。
    走个十几二十里地,对这年代的人来说,只是热热身。
    一万步的活动量,可以说都还没活动开。
    “这…这是何文远干的吧?”
    刘洪昌推测道,一百块钱虽然很诱人。
    大多数小混混,都会对一百块心动,但是十几个村民,也不是好欺负的角色。
    混混最会看眉眼高低,找的都是容易欺负的角色。
    一般情况下,是不会找这种硬茬的。
    起码一百块是不够,混混抢十几个的。
    “那些人也以为是何文远,昨天晚上又回来找到何家院子去了。”
    “何文远能承认吗?”
    “他们哪会承认,老乡们不愿意,